被遗忘的他们

1982年田土下放,合作医疗也随之解散,随着包产到户,各卫生站也开始自负盈亏,没有了政府的统一管理和过问,乡村医生的收益难以保证。

  • 尹乃平
  • 姜秋菊
  • 钟孝林
  • 朱大叶
  • 罗阳正
  • 刘地和
  • 刘天成
  • 唐秀芬

他们的选择

那年钟孝林的儿子面临升学,高中的开销压力不小,他在父亲的角色中总觉得亏欠孩子许多,连日连夜的工作使他没有时间过问孩子的学习和生活。

在工作和生活的冲突中,他选择南下深圳打工,为了孩子和家人更好的生活,先去赚些钱。那年,沙头村当地的政府决定自建医院和卫生院,解决乡村医生“单干”的问题。

医疗机构的运行规范等一系列问题需要熟悉事务的人来起草方案,大家想起了钟医生,在村民们眼中,他除了医术服人,还行事稳重、凡事细心,是卫生院重建工作的不二人选。

“当时领导让我自己开工资,不想让我委屈。唉,他们的困难我也都知道。”

他开不了这个口,只说跟大家的薪资一样就行,凡事按规定来。1985年他从深圳回来到现在,在卫生院又干了三十几年,当年的小钟也熬成了老钟。他起草的一系列规范、守则,修修改改,一直沿用至今。

此时的他们

63岁的钟孝林依然坐诊卫生服务站,做些简单的接诊。他不是没有想过直接退休回家,但行医是他目前仅有的收入。

那年的改革,乡村老师归入体制,享受编制待遇,现在拿着丰厚的退休津贴,村医在包产到户的浪潮中,走上了自负盈亏的道路,而今也只能靠社保和卫生所的收入养老度日。

尹乃平也是,他现在在五星社区卫生服务站坐诊,每天的病人不多,吊水的病人来了,坐在宽敞的治疗室里,尹乃平就坐在一旁同他们聊聊天,观察着吊水的进度。夕阳余晖从窗口透进来,落在尹医生雪白的双鬓上,暖光冲淡了医疗器具的冰冷。62岁了,他看不到未来,就当在卫生站糊口,混口饭吃。

今年已经是姜秋菊离开工作岗位的第七个年头了,曾经“什么也不害怕的”她也开始为自己的年纪和能力担心:“我老了,医疗条件好了,96年之后,村里也不给接生孩子了,村医给不了出生证明。我也就是看些小毛病,帮孕妇检查,督促她们定期去城里的医院做系统的产检。”好在儿女孝顺,晚年也还有人服侍。

年逾古稀的刘天成也还坐诊自家诊所,“只要头脑清醒就一直在这里。”一来一旦他离开,这方圆几里也就没个看病的医生;二来他还得靠这爿诊所养家。

罗氏父子在得胜镇贯顶山村的卫生室坚守祖辈传承的事业,古旧的街道日渐冷清,罗阳正找不到医家的传人,在处方笺上写下平仄叶韵的无奈。罗亚平想着,还要靠着这间卫生室供两个女儿读书。

秀芬也不再接生了,娶了儿媳,嫁了女儿,现在她就在自家的诊所,看看小磕小碰、伤风感冒,“就当是挣点养老钱嘛。”